徐志伟 中科院计算所研究员

今天这个题目确实很重要也很有必要，首先我想从我有限的经历，依据中科院计算所的情况试图回答一下，比如导师对博士生指导不足、学历泡沫化等等问题。这一切罪过都是十年中国扩招造成的，这些东西是事实还是经过媒体一传就变成真的了？我用计算所实例回答，至于全国情况我不是非常了解，可能我们国家博士生人数超过美国，到底美国毕业多少人啊？我们知道么？还有人说我们中国博士生导师带的学术太多了，假的，是不是美国带的数是对的？我们带的就是错的？我们不要把媒体上没有核实的东西就当成真理，就作为博士生培养的现状，这是及其有害的，也不符合我们的实事求是做事精神。

    我是1987年博士毕业，在国内念本科，做过博士培养的工作，也写过论文。所以有一点经验教训。

    首先是这个，这是我们听的太多的话，关键是不是事实?如果被动的接受，我反而甚少看到计算机界的人在媒体上实事求是的阐述，今天可能就是一个机会。首先这两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?如果简单的说，他们是不对的。我们计算所每年名额都没有招满，我们招不到博士，还拼命到海外吸引人才。我们为什么这样做呢？我听说很多家长，包括所谓的一流学校学生的家长跟同学讲，不要报计算机专业了，因为计算机专业都是很苦的，一天到晚编程序、写文档很苦，其实就是高级蓝领，没什么意思，真正念博士就要么学数学要么学物理。据我了解，很多学校进来第一年不是马上定专业，他们可以选专业，几年以前，我们计算机科学专业常常是同学们的首选，现在已经排在五名之后。这就说明社会上的误传，信息不足、不对称造成的错误言论已经对计算机事业造成了危害。我们迫切需要这样的活动，把声音以各种方式传到学生家长那里去。这是最重要的一面。

反过来我们确确实实是存在差距，这个最大的差距不是离一流还有多远，那是虚的、没有实际意义。最重要的是离国家的发展和社会需求的差距比较大，特别反映在我们的博士生毕业时候的质量不整齐，而且学习好的同学和学习一般的同学的差距很大，这是我自己的体会。所以必须提高教育的质量，教育质量就是踏踏实实的实现早已经定T字型目标，就是国务院制定的三条，只要我们做到了这三条，这上面问题几乎全部可以回答了。

我们的学生是好的，不要一概而论，看看这次汶川地震，80后同学表现很好。关于提升教育质量，一个是把住入口，一个是面向需求把住出口，当然还有培养过程。但当务之急是对入口和出口的思考，培养当然也需要加强。比如照片中我们计算所的学生卜东波，他很热爱科学，谈起科学研究就眉飞色舞、全新投入，最近他一个成果就是计算机科学里有一个很有趣的问题，还有一个是我的学生，现在在芝加哥大学当助理教授，他们都对科学很感兴趣。再有是高翔和陈云霁支持残奥会的照片。第三张照片上的学术叫张同，他得了霍金病，但是到所里工作学习的时候，从来没有要求特殊照顾，毕业之后去了EMC工作，他自己也觉得很快乐。郑辰恒是韩国同学，参与了地震救灾。这只是我们1080名在读同学的缩影，能说这些同学都很差么？总体来说我们同学们都是可爱的。

    关于质量的提升问题，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学生质量的不整齐，我们跟美国计算机科学专业排名前二十名的学校相比，他们毕业的博士生总的来讲质量比较整齐，我们可以有一个参考，不整齐重要的原因就是进来的时候不整齐，但怎么把好学生招进来呢？第一，生源要好，吸引好同学报考你，这一点我们要更加主动，跟美国同行比这点相差很大，我们都在守株待兔，但在美国，他们都想办法走出去把好的同学吸引进来，并且还有专门研究这个问题，我们这边很少。第二，他们通过了初试，怎么把真正优秀的同学筛选进来，排除噪音这又是大问题。有的同学花一年两年时间专门应付考试，有些同学要承担科学研究工作，所以成绩不能说明问题。有一个同学，他勉强过了我们计算所的面试，该不该录取他呢？我们认为他是有潜力的，有必要的知识基础、科研能力，最重要的是充满激情，真的很感兴趣，虽然他的学校不是所谓的一流学校，但他是主动学的，所以我们把他录取了。

    再看出口， 2003年到2008年六年统计，毕业同学去非学术界已经增长到60%，主要还是硕士生。今天我们讲的是博士生，那这意味着什么？我们博士生的标准到底是什么？别忘了还有不少同学要去非学术单位，而且就算去学术单位大学研究所，也可能只干工程，还有真正开发产品。所以重要的是我们学位条例这三条，面试的时候要问他，知道不知道博士生的标准是什么？不知道不要紧，很多人看都不看。把这三条做到就够了。另外，他们要有坚实的宽广面才能适应社会的变化。另外很多用人单位希望招聘的员工有经验，什么叫有经验？一定要有系统深入的“专”才能叫有经验？这三条里最大的挑战是独立工作能力，现在听到很多抱怨说导师对学生指导太少，每个星期都要交流一次，我觉得不一定。培养学生形式可以百花齐放，比如计算所有一个硕士到麻省理工，头三年老师都没有跟他谈过一句话，只打了一次招呼；还有一位斯坦福大学教授，同学跟他谈，他把论文扔到同学脸上。博士生不是大学本科生，必须要独立研究，不要以为老师给你布置家庭作业，周末改完之后给你打个分。要主动的定义问题、解决问题、克服困难，博士培养不是培养弱者。

最后还是举这个同学的例子，这个同学做事一般都很独立，独立不是说不交流，也不是孤立一个人，很多同学都请他帮忙，他也很热心，除了参加我们工程技术公关，还跟大家合作撰写论文，也做志愿者工作，参与我们国际外期刊评审。所以什么是独立工作能力？就是不要成为团队的负担，不要一遇到麻烦就找别人干活。导师的作用是什么？一个是商量目标，而且限制一个范围，导师对同学们最大帮助的就是学术批评，就是要让他懂得什么是科学研究。我认为只要做到客观、精确、系统，就是科学。很产生灵感就是科学，这种观点是不是的。要把含糊的知觉想法变成客观、可度量的，变成精确、没有奇异的容易理解的概念和度量，而且要把零散、复杂的东西变成有条理、简单的东西，这就叫系统性。最后这个同学表现不错，有独立工作，现在是T字型人才，有坚实宽广的技术理论，他是从创新思想到做出系统，直到系统真正跑起来，而且还有测试，最后写成文章发表，他唯一有一个过程没有参加，就是写项目申请，最后我他的创造性成果这块列了一下，他发现了一个现象，发明了一种方法然后发表文章。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这是脱胎换骨的经历，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科研，而且他觉得是幸福、充实的经历。所以我们只要真正落实国务院的要求就可以提高质量，谢谢大家！

（本文根据录音整理，未经讲者确认）